说物探
发布时间:2015-04-21 15:25:30 阅读量:1174 发布人: 拍照:
物探的本来用处是找盲,告诉别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也就是借助科技手段延伸人的感官功能,它的特别之处是很明显的,外人寄予它的期望也很高。但由于它描述的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的又是所谓的高科技,所以,有的工程师便有机会像算命先生一样故弄玄虚或被人利用,而使物探变了味。这样,物探有时用来装潢,有时用来应景,而它本来的用处却常被人怀疑或忽略。
我曾受邀观摩一家单位用地质雷达作隧道超前预报,技术人员在掌子面前操作仪器,工人一点点移动天线,后面跟着业主、监理、施工、设计等单位的人,声势浩大,很多人在拍照。在此之前,技术人员说,地质雷达是从某国进口的,价格多高,效果多么好。在场的各方都在夸赞引入物探这项工作做得很好,给项目投入了高科技。那些现场照片可以作为这一工程质量评优或使用新技术的有力证据。但从他们所使用的天线频率和布设的方向,我知道这样做超前预报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一种典型的现代巫术。
这样,在一些追求外在华丽的项目中,物探是一种装潢,只要有一个善于说辞的人员和一套外表光鲜的仪器,特别是进口仪器,就可以把项目做得很好,别的都无所谓了。项目参与的人越多,领导级别越高,装潢的效果越好。
有一次,设计院请我看一份物探报告,是用地震和高密度电法勘察高速公路的隧道和路基的。看后,我说:“这里面的结论很多是错误的,图件也有很多错误。”并试图指出其中的错处。那设计院的人员不懂物探,也不相信我的话。他说,做物探的某工是省地球物理协会会员、高级工程师,他那个单位是甲级资质,而且有爆破证。我说:“那还是错的。”后来知情的人告诉我,那家单位的物探确实做得非常粗糙,砍了测线,拿着仪器在山上找一个地方放几炮,照一些相片,之后报告就出来了。
一些严格按法定程序进行的大项目,设计院未必认真使用物探成果,物探只是一种例行和应景,因为程序和规范要求必须有物探资料。在进行项目工作汇报时,更多人关心的是这项工作有没有做,而对其具体内容则极少有人关心,有时甚至被人忘了。这样完成一个项目,有了单位的资质和个人资格似乎就足够了,而其中,起核心作用的工程师,他们的专业素养就无足轻重。再者,物探使用的是高科技的仪器,外行人很少有机会弄明白,其成果常是一些花俏的图件,非专业人员不明白其就里,使这种方法戴上神秘的光环。市场的期待,法规的保护,外行人的不明白,使物探常更流于形式。因而在物探工程师队伍中不少滥芋充数者可以悠然饱食终日,招摇过市。
充数的人太多了,物探情形便走向了它本来的反面。我曾极负责任地向委托方提交物探成果,而常听说的是“物探就这样。”意思是,本来就对物探成果没有什么指望的,不禁怆然而涕下。
甚至到了对物探成果排拆的程度。有一个工地需要打一口水井,老板遍地开花打了不少井都是干的,在无计可施时,求助我们物探。我们勘查了一下地形后,在一个地方布设了几条物探线,查到该处有一条断裂构造,在构造带的上盘布孔,结果在50多米的地方打到水,水量足够大。物探方法找含水构造带本来是没有异议的常规手段,内行人都明白的。有人就站出来说,是我们看到上面有水流出来了,才布孔在那里,根本不是物探方法找到的。对此,我只说,流到地表来的水,能成为井水吗?
还有一次我作为勘察单位代表去一个工地处理争议,质监站坚持说那施工单位的桩基没有进到中风化层,要求处理。桩基施工的老板是个老实得有点土的人,别人说他不会处理关系。我看了取出的岩芯成份和旁边正在进行抽芯的钻孔进度、返水颜色,又看过那桩的动测曲线。我坚持说桩底是承受在中风化地层,桩身也没问题,就在验收表上签字。可质监站的人说没有岩芯,不在中风化上,并试图说服我改变态度。质监站的人说话总是很强势,他说物探人员对桩身的判断尚且不准,桩底的情况就更不明白了,而且底部更重要。接着就讲了很多道理,并给我普及岩土和质量安全方面的知识。直到有人提醒他“冷工是注册岩土工程师”后,他才停下来。但钻探人员不在乎物探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事。
凡事都在发展,物探的应用范围,使用的仪器都在发展,它的成长需每一位工程师来精心呵护。护之则兴,任之则毁,一味地利用方法的所谓高科技和外人的不明白故弄玄虚只能自毁门路。
因为它的不直观,运用的方法和效果,比其他方法更依赖于于工程师的业务水平和人品。它像《易经》,有的人用来总揽全局、运筹帷握,有的人则用来卡字算卦,装神弄鬼。它又像中医,有人凭它辩证论治、手到病除,有的人则凭它做起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深究起来,物探毕竟是一门学科,是建立在实验和严慬的数理演绎基础上的,我们不用怀疑它的正确性和实用性,但它也仅仅是物探,一种勘探方法,短处与长处一样多。这样说来,人可以不相信工程师,但不可以不相信物探,正如人可以不相信医生,但不可以不相信医学;可以不相信法官,但不可以不相信法律;可以不相信教师,但不可以不相信教育。
面对目前这样的情形,只能套用西方人的一句话说:“物探的归物探,工程师的归工程师”。